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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语

　　翻拍日剧的中国版《深夜食堂》最近正在热播中，所谓众口难调，大家吐槽甚多。

　　好吧，那今天就来看看中国古代真正的“深夜食堂”吧。

　州桥夜市

孟元老①

　　出朱雀门，直至龙津桥。自州桥南去，当街水饭、爊②肉、干脯。王楼前獾儿、野狐、肉脯、鸡。梅家鹿家鹅鸭鸡兔、肚肺鳝鱼、包子鸡皮、腰肾鸡碎，每个不过十五文。曹家从食③。至朱雀门，旋煎④羊白肠、鲊脯、冻鱼头、姜豉、子、抹脏、红丝、批切羊头、辣脚子、姜辣萝卜、夏月麻腐鸡皮、麻饮细粉、素签、沙糖冰雪冷元子、水晶皂儿、生淹水木瓜、药木瓜、鸡头穰⑤、沙糖绿豆、甘草冰雪凉水、荔枝膏、广芥瓜儿、咸菜、杏片、梅子姜、莴苣笋、芥辣瓜旋儿、细料馉饳⑥儿、香糖果子、间道糖荔枝、越梅、掘刀紫苏膏、金丝党梅、香枨元⑦，皆用梅红匣儿盛贮。

——《东京梦华录》

注释

①孟元老（生卒年不详）：号幽兰居士，开封府（今河南开封）人。他于北宋末叶在东京居住二十余年。金灭北宋，孟元老随之南渡，后常忆东京之繁华，于南宋绍兴十七年（）撰成《东京梦华录》。该书是研究北宋都市社会生活、经济文化的重要文献。

②爊（āo）：同“熬”。生煮谓之爊。

③从食：小食、点心等。

④旋煎：现煎现卖。旋，即刻。

⑤穰（ráng）：果实之肉，通“瓤”。

⑥馉饳（gǔduò）：一种圆形、有馅、用油煎或水煮的面食，类似馄饨、饺子。

⑦香枨元：即香橙丸。枨，“橙”的俗字。

赏读

　　自孟元老《东京梦华录》之后，这种追忆昔日繁华、缅想当年盛景的“梦华体”遂绵延不绝，成为后人追摹的文体。与此体例相仿的同代有灌圃耐得翁《都城纪胜》，西湖老人《繁胜录》，吴自牧《梦粱录》，周密《武林旧事》；元代有费著《岁华纪丽谱》，刘一清《钱塘遗事》等；明代有刘侗、于奕正《帝京景物略》，史玄《旧京遗事》，无名氏《如梦录》等，蔚为大观，延续了都市历史民俗文学之脉。

　　在孟元老笔下，北宋都城东京“举目则青楼画阁，绣户珠帘；雕车竞驻于天街，宝马争驰于御路；金翠耀目，罗绮飘香。新声巧笑于柳陌花衢，按管调弦于茶坊酒肆。八荒争凑，万国咸通。集四海之珍奇，皆归市易；会寰区之异味，悉在庖厨。花光满路，何限春游；箫鼓喧空，几家夜宴？伎巧则惊人耳目，侈奢则长人精神”，那是何等的富庶繁华！靖康之后，国都南迁，兵火连天，遥想当年，但成怅恨。无限追忆，汇成了这本《东京梦华录》。

　　据张驭寰先生《北宋东京城建筑复原研究》，北宋东京人口达万，而当时被欧洲人视为“世界上最大的城市”的大马士革人口才不过50万，伦敦、巴黎、威尼斯人口不过10万，由此可见东京的繁华程度。随着商品经济的发展，汉唐以来都市建设里坊分离（即居住区和市场区分离）的封闭式格局被打破，东京城内各种游艺场所如春笋勃发，遍布城市各个角落，勾栏瓦舍、酒楼饭店、商号店铺鳞次栉比，给东京城带来豪奢的富饶景象。这从张择端的巨幅画卷《清明上河图》中能够一睹端倪。

　　坊市合一，人头攒动，客商往来，绵延不绝，不仅白天车马阗拥、不可驻足，晚上还有夜市，营业直到三更。东十字大街又有鬼市，至晓即散。“市井经纪之家，往往只于市店旋买饮食，不置家蔬”，饭店遍地，一般稍有进项的家庭都不用自己做饭。到了冬月，虽有风雪阴雨，夜市照常营业。在新封丘门大街，两边的商户铺面绵延十多里，“纵横万数，莫知纪极”，“夜市直至三更尽，才五更又复开张。如要闹去处，通晓不绝”。

　　从消费层次而言，各种收入者皆可各得其所。讲排场的可去高档酒楼，东京的酒楼可称得上是“彩楼相对，绣旆相招，掩翳天日”，丰乐楼、宜城楼、班楼、刘楼、八仙楼、戴楼、长庆楼，不一而足，“在京正店七十二户，此外不能遍数”，其余都叫“脚店”，就是供一般细民百姓消费的去处。而且“凡百所卖饮食之人，装鲜净盘合器皿，车檐动使，奇巧可爱，食味和羹，不敢草略。其卖药卖卦，皆具冠带。其士农工商、诸行百户，衣装各有本色，不敢越外”。卫生质量是有保证的，穿着打扮都有专业要求。

　　本篇《州桥夜市》，就详录了这一繁华夜市充满烟火气的各色小食、菜点，虽然年代久远，这些小吃名称现在看起来已有些陌生，但从中我们可以感觉到孟元老写作时的饱含深情和情不自禁的吞咽动作。你我看到这里也会哈喇子直流的，对吧？

（本文文字内容摘自闲雅小品《有味是清欢：美食小品赏读》一书，由我社编辑李颜垒提供。文中部分图片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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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评价

　　装桢清雅，纸张绵软，是本不错的书。看多了近人美食文章，再观古人小品，两颊生津，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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